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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 我要她全須全尾地出來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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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醫院,醫護人員早已準備就緒,季臨淵抱著宋羨魚下車,兩步並作一步上前將宋羨魚放上推床。

急診樓人少,空曠的過道回蕩著推床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,催命符一般擾得人心惶惶。

季臨淵一直握著宋羨魚的手,男人手背青筋鼓起,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,可女孩的手卻軟趴趴地搭在他掌心,肌膚骨骼舒展,像被人輕輕攥著。

快速關上的搶救室門,阻隔了那雙深邃的視線。

嘭——

輕微的關門聲,卻有如鐵錘重重敲在人心上。

頭頂的燈光顯得格外蒼白。

季臨淵左手撐著墻,湛黑的視線盯著右手掌沾滿的血,許久,緩緩蜷曲手指。

程如玉從後面拍了拍他寬闊的肩,聲音自責:“都怪我,不該引著你說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
季臨淵那番話旁人聽不覺得什麽,換位站在宋羨魚角度想一下,孩子剛沒,孩他爸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,甚至還想著借機推遲婚禮,確實不大好接受。

而且這男女差距太大,小姑娘內心或許還有別的壓力和顧忌。

說著,程如玉看了眼季臨淵冷靜深刻的側臉。

程如玉認識季臨淵時十八歲,那時季臨淵二十歲,剛回季家,季老爺子辦宴,程如玉第一眼見到他就是一副鎮定從容的樣子,十幾年來沒再任何場合下見他變過臉。

若不是他腳上還穿著沒來得及換的室內拖,程如玉幾乎要被他此時的臉色蒙騙,以為他不在乎裏面那女孩的死活。

另一邊,史雅蘭奉季老夫人的命過來貢院七號看宋羨魚,順便帶了些補身子的營養品,到了之後卻被洪姨告知宋羨魚大出血,又進了醫院,頓時嚇壞了,趕忙打電話回去。

景獻獻正陪著老人家聊天,得知這個消息心下重重一驚。

跟著去了醫院,搶救室外除了季臨淵和程如玉,史雅蘭和季楚荊也到了。

景獻獻扶著季老夫人走過去,季老夫人擔心又心疼:“好端端的怎麽大出血了?你是怎麽照顧她的?”

面對指著,季臨淵一言不發。

“孩子沒了對她的打擊挺大,可能是傷心過度所致,季奶奶您先坐下,來醫院之前我已經叫人弄到她在流產醫院的病案,治療起來會比較有把握,應該不會有事。”

程如玉邊安撫邊扶老人家坐下。

景獻獻站在那兒,視線落在季臨淵身上。

男人的白襯衫沾滿了血,尤其是腹部和右胳膊肘處的布料,挺括的黑色西褲腳下是一雙藍灰色室內拖,可見當時他送女孩來醫院時多緊急。

她從來沒見過季臨淵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,在外面,他從來西裝襯衫挺括,皮鞋鋥亮。

不知過去多久,季臨淵掏出煙點上。

程如玉想提醒這是醫院不讓抽煙,張了張嘴,又沒說出來。

“媽你先回去吧,這裏有我跟楚荊就行。”史雅蘭見時間不早了,便道:“獻獻,你送你外婆回去。”

季楚荊也道:“小魚不會有事,一有什麽消息我就打電話告訴您。”

卻在此時,病房門打開,護士拿了份同意書急急忙忙出來,“病人家屬!”

季臨淵在她出來的那一瞬已經丟掉煙,踩滅上前:“我是她丈夫。”

聞言,景獻獻身形一晃。

護士看了季臨淵,聽說病人是哪個大人物的親眷,院長親自交代醫院最資深的醫生搶救。

“病人血流不止,血壓不斷下降,周醫生試了很多辦法都止不住血,病人已經昏迷,隨時會有生命危險,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切除子宮保命。”說著,護士遞上同意書,“麻煩簽個字。”

所有人臉色齊齊一變。

季臨淵表情沒什麽變化,但是看向護士的眼神,越發壓迫:“我要她全須全尾地出來。”

男人無論五官還是氣場都十分深刻威嚴,氣氛忽然緊張,護士不由得後退一步,眼睛求助般看向程如玉。

程如玉沒想到會這麽嚴重,皺眉:“沒法子了嗎?”

護士:“周醫生把能用的辦法都用上了,主任您看……”

說著她把同意書遞給程如玉。

“我說了,她必須完好無損地出來。”季臨淵看著護士,眼神平靜且強勢:“去告訴醫生,她要少根頭發,你們都別想好!”

強硬狠厲的話,讓眾人心頭一震,此話言辭鑿鑿,可不是隨便說說的,而且季臨淵的身份實力,對付這些醫生護士動動手指頭的事。

護士小臉嚇得發白。

程如玉接過護士的同意書:“讓周醫生再想想辦法。”

……

“怎麽會這樣,小魚這孩子也著實可憐。”季老夫人哪裏還走得了,雖然接觸不多,不過那孩子機靈又有禮貌,那晚在貢院七號與她同床睡覺,小娃娃講了好些笑話逗得老人家心花怒放。

那股機靈可愛勁兒,是景獻獻這樣端莊優雅的富家千金做不出來的。

史雅蘭和季楚荊都面色凝重,子宮對女人有多重要,身為女人再清楚不過,何況宋羨魚還那麽年輕……

景獻獻快要把手裏的包絞爛,她認識的季臨淵,鎮定、從容,處事說話縝密周全,剛才卻為了宋羨魚說出這樣雷霆震怒的話,足見那個女孩在他心中占了多重的分量。

季臨淵大步走到走廊窗前,把玻璃窗開到最大,讓初秋的冷風吹進來,擡手扯開脖子裏的紐扣,男人兩手撐著窗臺,高大的身軀微彎前傾。

“你應該把同意書簽了,萬一裏面出現緊急情況,不得已之下還是保命要緊。”程如玉跟過來,主動掏煙盒抽出根煙遞給他。

季臨淵直起身,沾滿血的手接過煙塞進嘴裏,另一手伸進褲兜拿打火機。

點上煙抽了幾口,氤氳開的青白煙霧朦朧了男人深刻的眉眼,“人一旦有了退路,做事難免不夠用心。”

如果他簽了那份同意書,醫生很可能因不想擔人命而選擇最容易的保命方式。

季臨淵切斷醫生的後路,再施壓,醫生不得不全力以赴。

就像獵狗追捕兔子,往往兔子跑得更快,為什麽體形更大更威猛的獵狗跑不過小而柔軟的兔子?獵狗跑慢了只是少了只兔子,而兔子跑慢了丟的則是命。

一個是盡力而為,一個是全力以赴。

程如玉也想到這一層,不禁失笑:“你這人,這種時候都這般冷靜。”

換做是他,早簽了同意書,哪還想得到這個。

“就不怕小丫頭真出不來?”

季臨淵挺拔修長的身軀靠著窗臺,一口接一口抽著煙,聞言把煙灰點落在窗臺上,“你不是安排了最資深的醫生?”

程如玉笑:“再資深的醫生也有失手的時候,你當真不怕?”

季臨淵慢慢吐出嘴裏的煙,不語。

“說實話,你這性子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利,可在感情生活中實在不討喜,孩子沒了我不信你真一點觸動沒有,可你偏偏一副不動聲不動色的樣子,你叫人小姑娘怎麽想?人家肯定會覺得你不在乎孩子不愛她。”

程如玉回想起當時小姑娘站在緩步臺小臉慘白的模樣,搖搖頭:“小姑娘這回是真傷心了,你想想以後怎麽哄吧。”

……

夜漸漸加深,搶救室門口鴉雀無聲,只有護士進出送血袋時才會響起一陣腳步聲。

“奶奶,您該回去了。”季楚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,已經快十二點。

“我送外婆回去吧。”景獻獻主動開口:“我相信小魚吉人自有天相,不會有事,奶奶也別太擔心。”

老人家歲數大了確實撐不住,這次沒有反對。

乘電梯下樓時,季老夫人頗為傷感:“前些天司晨剛發生那樣的事,現在小魚又……唉……”

“我倒挺羨慕小魚的,她雖病著,可有四表哥在外面守著她,替她擔心……”景獻獻眼眶泛紅,“要換成我,病多重我都願意。”

季老夫人一直知道自己著外孫女喜歡老四,奈何老四這麽多年不肯與她跨雷池半步,“別難過,外婆回頭給你找戶好人家。”

“外婆……”景獻獻終於撐不住哭出來,每每想到那個不願正眼看她的男人為另一個女人牽腸掛肚,心就如刀絞:“您說我哪裏不好?他為什麽不肯喜歡我?”

“你鉆牛角尖了。”季老夫人拍拍外孫女的手,“感情的事本就不好說,不是你喜歡別人,別人就一定得喜歡你,你喜歡他是你心甘情願,他喜不喜歡你,是他自己的事,強求不得,明白嗎?”

……

此時,搶救室裏。

醫生滿頭汗,臉也煞白。

“周醫生,病、病人心跳停了……”護士聲音發抖,能讓院長親自交代搶救的人,必定身份尊貴。

這要死了,可就倒大黴了。

周醫生比護士還怕,她以前給季家人看過病,見過季臨淵,知道他掌權VINCI集團,也聽過關於季臨淵如何睚眥必報的傳聞。

躺在手術臺上的可是那位的老婆,而且護士把季臨淵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了一遍,宋羨魚若真沒命出去,她們這群人只怕好日子要到頭了。

“快!上電擊!”

……

東方漸漸亮起。

季楚荊和史雅蘭互相靠在椅子裏睡覺,程如玉有點事走了,只有季臨淵還筆直地佇立在搶救室門口。

隨著天大亮,醫院漸漸有了人聲。

季臨淵想抽煙,捏到空空的煙盒才發現煙沒了,隨手丟進垃圾桶。

擡手揉了揉眉心,兜裏手機振動。

邵允提醒他:“理事會和監事會的人都已經在會議室等你了,你什麽時候到?”

“我有事走不開,今天所有會議都取消,有事給我打電話。”季臨淵聲音沙啞,透著煙嗓子的性感味道。

邵允剛想問出什麽事了,季臨淵就結束了通話。

近段時間局勢不穩,尤其是基金會出了那樣的事,今天安排的會議不少,且都十分重要,季臨淵取消一整天的會議,著實有些不妥。

也正因為不妥,邵允意識到可能出了大事。

於是打電話給洪姨。

聽完洪姨的話,邵允驚了一驚,他倒是不知道宋羨魚已經流產了,問了在哪家醫院,邵允處理完手頭的事趕過去。

到地方瞧見季臨淵的樣子,他嚇了一跳。

男人白襯衫染了大片紅褐色血跡,黑西褲染的血幹了,布料變硬,能看出來面積不小。

“洪姨說她昨晚六七點就送過來了,怎麽還沒出來?”

“有煙嗎?”季臨淵答非所問。

邵允從兜裏掏出煙盒遞給他。

季臨淵接了走向窗邊。

史雅蘭和季楚荊熬了一夜,終究沒頂住,回去休息了。

邵允跟過去,“之前孩子不是保住了麽?怎麽忽然又沒了?”

季臨淵點了根煙,讓尼古丁麻痹自己的神經,“醫生說情緒過於激動所致。”

邵允立刻聯想起下雨那天宋羨魚出現在西山墓園,“跟那件事有關?”

他沒說清是哪件事,季臨淵卻懂,沒否認。

宋羨魚雖說是在宋末出事之後流了產,但季臨淵清楚,墓園那件事才是主導。

“誰帶她去了西山墓園?”邵允嘴裏這樣問,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。

季臨淵眸色深深,看了他一眼,“你說呢?”

“……”邵允與林逾靜共事十幾年,林逾靜辦事利落,應付棘手問題很有一套,邵允挺佩服那個女人,只是在感情上太過偏執。

有心想替她說句話,擡頭瞅見手術室亮著的燈,話到嘴邊怎麽也吐不出來。

兜裏手機忽地振動,邵允掏出來接聽,是公事,接完他把事情跟季臨淵說了,兩人就著工作上的事聊了一陣。

季臨淵頭腦依舊清晰,邵允挺佩服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這份理智,換成旁人估計早亂了陣腳。

說完工作的事,邵允又把話題繞回林逾靜那兒。

“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?”

季臨淵抽著煙,不語。

他越是這般沈靜,邵允越替林逾靜心驚。

……

從醫院出來,到露天車場,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人影。

邵允扭頭瞧去,果然見林逾靜朝急診樓那邊走。

他跑過去將人逮住。

“你還敢到這來!”

林逾靜笑看他,“我聽說宋羨魚沒了孩子還血崩在搶救,特意過來關心一下。”

“不怕臨淵剝了你的皮!”邵允嚴肅,眼睛裏流露失望,“是你把她帶去墓園的是不是?我猜你肯定添油加醋說了打擊她的話,是不是?”

“聽不懂你說什麽。”林逾靜一臉平靜。

“我都能猜到,臨淵肯定早就想到了,你最好祈禱她沒事,不然有你好受!”邵允說完這句,把林逾靜狠狠一扔,轉身走開。

林逾靜看著他的背影,眼神怨懟。

……

中午,景獻獻給季臨淵送飯。

“吃點吧,表姐說你早上也沒吃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面前的男人似乎一夕之間消瘦了一些。

他身上還是昨晚的衣服,腳上也還是那雙室內拖,男人坐在那兒,不衫不履的穿著絲毫沒損他氣場,仍舊尊貴強大,令人生畏。

他面無表情的樣子,在景獻獻眼裏慢慢變成深情的模樣。

若真無情,他大可不必這麽不眠不休地守著,也不會僅僅一夜就能讓人看出清減來。

捧著保溫盒的手有些抖,景獻獻忍著淚意勸:“我知道你沒心思吃東西,可你這樣很容易弄垮身體,等小魚出來你還要照顧她,你若是病倒了,誰來照顧她?”

季臨淵兩腿分開,雙肘撐在膝上,彎腰額頭抵在交叉的手上。

聞言擡頭,湛黑的眸深沈,“說完了就回去吧。”

“……”男人的語氣那般平和,卻讓景獻獻感受到拒人千裏的冷漠。

正怔怔不知如何反應,程如玉兩手抄白大褂的兜過來,看了眼緊閉的搶救室門,“要我進去給你看看情況?”

昨晚到現在,這扇門始終緊閉,只有護士取血袋才會開一下。

季臨淵看著他,沒反對。

程如玉擡手準備開門,裏面出來一臉色煞白的護士。

季臨淵立刻起身走過來,深邃的視線一錯不錯看著她,氣氛不知不覺緊繃起來。

程如玉也看著她:“怎麽樣?”

小護士僵硬地點點頭,口齒不利落:“成、成了……”

忽然間,空氣中似有根弦松開了,程如玉心頭一松,旋即皺眉:“好事啊,你怎麽這副表情?”

季臨淵轉個身,一手扶著腰帶,另一手捂著額,閉著眼用力拍了兩下。

景獻獻從他這不經意的動作中,看見了愉悅。

有二更。

看到有小可愛說沒法領瀟湘幣,我一直以為只要訂閱過就可以領,原來要當年訂閱才能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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